歲末省思：史蒂芬‧金的〈最後的階梯〉

史蒂芬‧金的短篇故事〈最後的階梯〉(The Last Rung on the Ladder) 於 1978 年出版，收在《玉米田的孩子》(Night Shift) 這本書裡。這並不是一個相當出名的故事，更不是恐怖小說，卻在今 (2011) 年初受到緬因州班哥鎮 (Bangor) 新英格蘭傳播學院 (New England School of Communications) 一群學生的青睞，決定透過著名的「一元寶貝計畫」(Dollar Baby) 而將之改編成非商業性的同名電影，片長十二分鐘。

《最後的階梯》這部短片的拍攝和製作目前已經完成，有心想在幾個國際性的影展中嶄露頭角，畢竟一部電影好不好，不在於製作成本和演員名氣，而在於其內容是否優秀精緻。日前班哥日報 (Bangor Daily News) 網路版刊出了丹麥的「一元寶貝影展」(Dollar Baby Festival) 特別邀請《最後的階梯》參與展出的消息，令這部短片的製作班底、演員、以及新英格蘭傳播學院的全體師生十分興奮。這個故事本身就有一股淡淡的憂愁，改編成電影之後更能動人心弦。


〈最後的階梯〉的主人翁是一個名叫賴瑞 (Larry) 的中年男子，因為聽聞妹妹自殺的消息而感到內疚和後悔不已。他以懷舊但冷靜的口吻敘述自己的成長背景，故鄉是內布拉斯加州的小鎮海明佛之家 (Hemingford Home)，是道地的鄉下小孩。有趣的是，這個小鎮在史蒂芬‧金的故事中出現過不只一次，例如 1978 年出版的《末日逼近》(The Stand) 裡的艾比蓋兒媽媽 (Mother Abagail, or Abagail Freemantle) 就住在這裡，1986 年出版的《牠》(It) 的主角之一班‧漢思康 (Ben Hanscom) 也住在附近，經常到鎮上的「紅輪」酒吧 (The Red Wheel) 借酒消愁。在史蒂芬‧金於去 (2010) 年出版的《暗夜無星》(Full Dark, No Stars) 裡，第一個中篇故事〈1922〉也設景於海明佛之家，主角是世代在土地上掙扎求生存的農夫。

賴瑞和妹妹凱翠娜 (Katrina) 從小算是相依為命，因為父母親都忙於農事，家境也不算富裕。有一天他們趁父母親都不在家的時候到穀倉裡去玩，那裡有一座木梯通到穀倉頂層，距離地面足足有二十五公尺高，共有四十三個階梯。他們喜歡爬到木梯頂上，在橫樑上往旁邊移四公尺，便可以跳到一大堆乾草的頂上，充滿了驚險刺激。父母親警告過他們不准玩這危險的遊戲，他們卻想利用這次機會大玩特玩一番。

他們兩人就這樣爬上跳下了十幾次，樂此不疲，然而當時八歲的凱翠娜最後一次爬到木梯頂端的時候，整座木梯突然散裂了，砰地一聲倒在地上，凱翠娜就這樣抓著一根搖搖欲墜的橫木，懸空掛在距離地面至少有二十公尺的高空掙扎，拼命尖叫，雙腿亂踢。賴瑞在緊急之中突然想到自己可以把乾草堆移到凱翠娜下面，他來回跑了不知道多少趟，拼命堆著大把大把的乾草，直到草堆比他自己還高。與此同時，凱翠娜只是懸在那裡，聽哥哥的話而勉強鎮定。

正當凱翠娜手裡的橫木也要斷裂時，賴瑞要她放手，她便直直地摔進乾草堆裡。奇蹟的是，她從這樣的高空落下來之後竟然沒事，只有左腳踝扭傷了，賴瑞因此而被父親痛打了一頓，他卻只感謝上帝讓妹妹僥倖活了下來。事後，凱翠娜說她當時嚇得魂不附體，根本不知道哥哥在下面做什麼，她只知道哥哥叫她放手，她就照做了，因為她信任哥哥，知道哥哥一定會想辦法照顧她的。

兩人長大之後，賴瑞拿到一筆獎學金而進了大學，專攻法律，畢業之後成為一流的律師，凱翠娜卻在高中畢業之後在一場選美比賽中得到冠軍，並嫁給一個評審委員。她在之後的幾年中不斷寫信給賴瑞，訴說自己混亂困頓的生活，希望有個孩子，希望哥哥能夠抽空去看她，然而賴瑞忙於學業，抽不出空來，連凱翠娜婚姻破裂、生活極端痛苦的時候，他也因為事業忙碌而無法脫身去看她。

時光一年一年過去，賴瑞自己事業有成，也離了婚，搬了好幾次家，逐漸和凱翠娜失去了聯絡。有一天他突然接到凱翠娜的短信，是從海明佛之家的舊址輾轉好多次寄來的，信中只有短短兩句話，看了之後卻令他輾轉難眠。兩個星期之後，賴瑞在加州的一家報紙上看到身為阻街女郎的凱翠娜從一棟高樓跳下身亡的消息，這才明白妹妹的那封短信原來是她最後的求救、告白和控訴，一切卻已經為時已晚。「親愛的賴瑞：我最近想了很多。或許當年的那根橫木，早在你堆好乾草之前就先斷掉，一切可能反而會好些。凱翠娜上。」

有興趣的讀者，請至 YouTube 觀賞《最後的階梯》這部短片的預告，網址如下。在這歲末闔家團圓的時刻，如果你也有許久不曾聯繫的親朋好友，記得一定要打個電話問候他們啊，就算是聊個三兩句也好。親情和友情可貴，不要輕易用生活忙碌當藉口而隨便割捨，一旦失去就來不及後悔了。

http://www.youtube.com/watch?v=bBOxn4SMpjY

作者註：以下是一個藝術家以〈最後的階梯〉為靈感而製作的插畫。網址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