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於紐約市,1996 年四月二十八日
我不認為自己會想寫另一本系列小說(如果不為別的原因,只因為批評的人可以藉此猛踢你的屁股六次,而不只是一次),儘管如此,我無論如何也不會錯過當時的這個機會。我寫這篇「後語」的此時是《綠里奇蹟》的第二個單冊即將出版的前一天,這個小說系列化的實驗看起來算是滿成功的,至少從銷售量來看。為此,親愛的讀者,我要感謝你。也許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可以讓我們都清醒一下——我們可以用嶄新的眼光來看這個古老的說故事方式。至少我自己是這樣想的。
我寫這個故事的時候很匆忙,因為匆忙創作正是這種故事形式的要求。這是讓人感到狂熱的原因之一,卻也可能造成一些時代上的錯誤。故事中的獄警和死刑犯們透過監獄的播音系統收聽「艾倫的小巷」(Allen’s Alley) 這個廣播節目,我卻懷疑佛萊德‧艾倫 (Fred Allen) 在 1932 年根本就還沒有踏入廣播這個行業。我寫到大明星凱‧凱瑟 (Kay Kyser) 和他的廣播節目「音樂知識大學」(Kollege of Musical Knowledge) 時,同樣也犯了這個錯誤。承認這些錯誤當然不能讓我就此脫罪,然而我有時候會覺得,最近剛消失在地平線外的那些歷史,似乎總是比中古時代或十字軍東征的歷史更難進行研究。我可以讓故事中的獄警布特 (Brutal) 給監獄裡的那隻小老鼠取名為「蒸汽船威利」(Steamboat Willy) ——迪斯奈的卡通當時至少已經存在四年多了——然而我卻不免懷疑,那本標榜大力水手卜派和奧麗薇 (Popeye and Olive Oyl) 的色情漫畫出現的時代實在是不對勁。如果我決定讓《綠里奇蹟》以一整本的形式出版,到那時我就能改正這些錯誤了……仔細一想,我也許還是會保留它們。畢竟,連偉大的莎士比亞也在寫《凱薩大帝》(Julius Caesar) 的時候,時代錯亂地放入了一個上發條會響的鐘,這可是在機械時鐘發明的許久以前呢。
我發現,想讓《綠里奇蹟》以一整本的形式出版,將會帶來一些獨特的挑戰。這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為這本書不能就這樣用當初發行單冊的方式出版。正因為我在寫這本書的時候以查爾斯‧狄更斯 (Charles Dickens) 為典範,我問了好多人,當初狄更斯如何在每個新的單冊出版的時候,更新讀者對於上一個單冊故事中發生過什麼事的記憶。我設想過在每一個單冊開始的時候提供類似劇情大綱的方式,就像我最愛的《週六晚報》(The Saturday Evening Post) 連載的那些故事一樣,卻發現狄更斯當年並沒有這樣粗製濫造;他是把劇情大綱實際地寫到故事裡去的。
我還在決定應該如何著手採用這個方式的時候,我太太卻開始告訴我(她其實並不囉嗦,只不過她有時候會頗為無情地拼命鼓吹某種事物或概念),我一直沒有真正地寫完關於小老鼠叮噹先生 (Mr Jingles) 的故事。我發現她說得沒錯,也慢慢可以看得出來:如果我把這小老鼠寫成保羅‧艾吉康 (Paul Edgecombe) 年老時的一個秘密,我就能創造一個滿有趣的「前提故事」(front story)。(這個效果有一點像電影版的《油炸綠番茄》(Fried Green Tomatoes) 所表現的那樣。)事實上,保羅的「前提故事」裡的每一個人事物——他在喬治亞松園 (Georgia Pines) 老人安養院裏的整個生活故事——最後都能以我滿意的形式呈現。我特別喜歡保羅在心裡把那個陰險殘忍的看護布萊德 (Brad Dolan) 和多年以前的獄警波希 (Percy Wetmore) 混合在一起。這並不是我當初就計畫好或故意安排的情節;就像最完美的那種小說一樣,這種事情就這樣慢慢地散步過來,終於站到最合適的位置上。
我要感謝拉爾夫‧威辛安紮 (Ralph Vicinanza) 首先提供我這個創作「系列懸疑小說」(serial thriller) 的主意,也想感謝我在 Viking Penguin 和 Signet 出版社的所有朋友的全力支持,儘管他們當初對這個主意實在是怕得要死(所有的作家都是瘋子,他們當然也知道這一點)。我還要感謝瑪莎‧迪菲利波 (Martha DeFilippo),她把我一整本密密麻麻的筆記轉換成文字,卻從來沒有抱怨過。嗯……很少抱怨過。
最重要的是,我要感謝我太太塔碧莎 (Tabitha),她讀了這個故事,也告訴我,她很喜歡它。我想,作家們在創作時幾乎都在心中有一個理想的讀者,而我的理想讀者正是我太太。在彼此寫成的作品方面,我和我太太很少能看對眼(說真的,我們連一起去超級市場買菜的時候都極少能看對眼),但是如果她說某個故事很好,那個故事通常也確實是好的。這是因為她很嚴格,如果我想偷工減料或敷衍了事,她總是看得出來。
還有你,親愛的讀者。我也要謝謝你。如果你想到任何足以把《綠里奇蹟》出版成一整本書的方法,請一定要讓我知道。
史蒂芬‧金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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